旅居過程中最不浪漫的瞬間:辦簽證

平日白天的北品川平交道

在東京的入國管理局辦理居留手續,是一種五味交雜的過程。

略過一樓全家便利商店和證件照機器,上到二樓,各處拉開引導線,交申請書的人排某窗口、領證的人去另一個窗口,每一區都是上百人佇著等著,只為讓職員匆匆一瞥自己的申請書,拿到一張前往下一個窗口的號碼牌。

東方臉孔也好西方臉孔也好,為了工作求學或生活,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國人在一整排敞開的櫃台前排著隊。

這個過程像是準備搭乘迪士尼或是環球影城的人氣設施——不開心的那種——等待很漫長,但鮮少人會離隊。

因為新型肺炎疫情的關係,目測有九成五的人都戴上了口罩,更加深了那種不得已的無奈氛圍。

拿到號碼牌之後,又是一場地盤之爭,這次我眼明手快地找到一個可以坐得舒服又可以看到叫號螢幕的位子。拿出充滿電的手機開始消磨時間,卻發現收訊差到只剩一格。

幸好,相對於這成百上千的人數,今天的辦事處可以算是很安靜的了。

長達數小時的等待,坐在椅子上不禁打起瞌睡,卻又得小心自己的膝蓋或是手肘不能放鬆觸碰到緊鄰的旁人;想站起來伸個懶腰,卻因看見一旁人群站著對座位虎視眈眈而作罷。

成年人之間,保持著沈寂又默契的緊張。

然而幼兒就沒在玩看臉色遊戲的了,也許是受到成人之間的壓抑氣氛傳染、又或是因為被剛在兒童遊戲區認識的小小朋友拿著玩具不經意敲到頭,總之一場悲淒的控訴開始了。

在幼兒哭到嘶啞毫無停歇之際,緊接著後排一句What the F...,從右邊也聽見了一聲韓劇般的哎西。

不禁想像會帶小朋友來這個擁擠的場合的,若不是需要辦理孩子的手續,就是實在沒辦法當日托育。父母難為,在異國更加難為。

好不容易網路訊號好些,打開Google Map想要搜尋午餐,不經意看見東京入管局的評價竟然只有2.4顆星,留言內容都是一個個在異國停留的遊子對公務人員又好氣又好笑的控訴。

「不喜歡窗口人員高高在上的態度,對外國人說話可以好好用敬語嗎」

「電話響了半天才有人接,而且還是一個有氣無力的大叔⋯」

「隔壁櫃檯的辦事人員對著日文不太好的外國人提高分貝喊『你—沒帶—居留證—嗎—?』人家是日文不好又不是聾了。」

早上出門前老公看著我說,這麼認真還要化了妝去辦事嗎?

我說:那當然。

因為在漫長的等待叫號之後,終於有資格去站在領取居留證的窗口前。有時會遇到櫃檯人員用國籍和全名喊著:

澳洲的甲某~!印度的乙某~!

今天我可是台灣的P某,妝還是要化一下的。

只是當我走到櫃檯前,看著內側整排書架上一份份申請文件時,我就又回到出入境的外國人海中,那一紙以編號登記在冊的文書。

將近四小時的等待歷程,一張全新的居留卡,歡迎我搭乘新的身分。心中的石頭落下後,更多的是疲倦。

再見了,入國管理局。在日本一天,我們還是需要再相見相愛相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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